電影評論的不同進路、七 ■ 杜杜02.07.2001 ADO兄﹕ 本來想抖抖，但想減少誤解，所以再隨意補充一下。 (一) 你說「見你一路追殺本質這個字…」，其實我沒意追執本質的探討，你第一篇文說「杜杜兄指出的三種寫作電影評論類型…卻未及電影評論的「本質」，也稍欠評論，待你下回補充。」又說「按在下愚見認為，電影評論從何而生，也就是電影評論「本質」所在…下面是我透過杜杜兄以外的一些老套進路，試圖去推敲這方面的一鱗半爪」，所以我誤會了以為你要談本質，那不談本質就更好了。 (二) 你說「你這麼強調confirmed一字在 methodology 中的意思，為免越岔越遠，我建議你不妨先去讀讀張先生那篇文章，總比我在此錯摸斟酌三重演繹更好。」 那我就談談 falsification (証偽)﹕ 設Ａ和Ｂ為兩個事件，如果Ａ發生Ｂ就發生，Ａ就是Ｂ的「充份條件」(sufficient condition)。例如天下雨(Ａ)則地濕(Ｂ)。相反，若地不濕(非Ｂ)則我們可肯定至少天沒下過雨(非Ａ)，那麼我們就說Ｂ是Ａ的必要條件 (necessary condition)。(因為無Ｂ不成Ａ，Ｂ對Ａ當然是必要啦﹔正如無氧氣就活不成，氧氣就是活的必要條件。) 雖則有Ａ則有Ｂ，倒轉頭卻是無Ｂ則無Ａ， 但不能說無Ａ則無Ｂ，因為如上例，天沒下雨並不就使地不濕，因為有人倒瀉盆水也可令地濕也。 Verification 就對應著「有Ａ則有Ｂ」，因為重複多次驗証Ａ的事類都可得出Ｂ，我們便可說Ｂ被 verified。 但這還不足夠。 重複天狗食日那例子，若果真有「天狗來吃日」(Ａ)，則我們便「打鑼」(Ｂ)去驅走天狗。相反，我們無「打鑼」(無Ｂ)，便該無「天狗來吃日」(無Ａ)，但試一次日蝕時我們無「打鑼」(無Ｂ)，但竟然仍發生「天狗來吃日」(有Ａ)，則「天狗食日」這理論就被推翻了。 所以 falsification 就對應著「無Ｂ則無Ａ」了。 張五常全篇就是要說 falsification較諸 verification更重要。 以前科學界只著重重複做相同實驗都能得相同結果，那就算是成功證實了某理論。但自哲學家 Karl Popper提出了falsification的證偽原則後，科學的證立 (justification) 方法就多了個falsification的要求。 Karl Popper 也提出了佛洛依德的所謂潛意識的心理分析根本不能是科學的。 假若甲說﹕「你有極度的同性戀傾向。」 乙說﹕「怎麼會？我好了解我自己，我一直只對女性有興趣！」 甲﹕「它是潛意識，所以你不可能覺察到，但它影響你，你喜歡女性只是因為你不覺間想遏抑同性戀傾向，所以倒行逆施。」 看以上例子。潛意識的心理活動根本無法 falsified，乙怎樣反駁甲都可講得通，那就是 tautology (套套邏輯 --- 正反兩面都可自圓其說)。 張五常的【經濟解釋】一系列文章基本上都是談邏輯的方法論的ＡＢＣ，而當中重點的 falsification 又是哲學的論題，所以對我來說不可能陌生！(唸大一時就弄懂了。) 請留意張五常說『現象的發生「證實」了推測，那麼現象就算是被「解釋」了』、『這個月蝕時刻理論是錯了的，但卻大有「解釋」(推測)能力。』他的所謂「解釋」就是我上次貼文說的 correlation 的推展，根本就是指由於得到個例「證實」(支持)，於是「合於」理論，於是那理論就算作「解釋」了某事件之謂。 我猜我與你對「解釋」一詞也是有歧義的，但不再挖深討論了，你儘管談你想談的就成。^^ 我強調 confirm (證實)一詞的意思，是恐防大家將 confirm 當成了 proof (證明)和 verify 的同義。在數學中我們可「百分百」proof 三再形的內角總和是180度，放諸四海(指歐氏幾何)皆準，並無例外。但科學卻不可能。科學理論只能有 verifiable 和 falsifiable 的特性，並且以 confirming instances 來提高理論的可信性。無論多少個合例都不能「證明」(proof) 理論對，它們只能「支持」(confirm) 理論而提高它的可信性。 張五常用 confirm 一字完全合乎學界的正統用法，也是我說的意思。任何一本邏輯書或科學哲學的書都是這樣說的。 (三) 我隱隱記得張五常在某通俗小書中說過他的功力很高，不用圖解也可說得清楚經濟學概念，當然那些基本的ＡＢＣ就可以。但我建議用圖解，因為它簡單。講二十分鐘的分析，一個圖解二分鐘就看明白，very cost-effective 嘛。不過，你若寫文字更方便，那你用文字好了。^^ (四) 你說「你不要的，我真要想想辦法把它變成你想要的了。」呀呀呀，ADO SIR，我只怕你不想畀我的，我貪心都想納埋咋。^^ 杜杜